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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想你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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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想你走

並不是危言聳聽。

陳白晝指的是李好賢說的話。

他抽出過時間去人文樓,看見夏佩佩的時候她都是步履匆匆的,帆布包裏裝滿了東西,肉眼可見的沈重。

他沒有驚擾她,在確定她走進教學樓後就會默默地走開。

忙碌是真的。

那麽出國,也是真的。

再強大的冷風也絕不會吹散窩在陳白晝心口的密布烏雲。

12月29日。

這就是月底。

他們的期末考試1月5日開始,持續4天左右,可陳白晝的覆習進度實在緩慢。

到今天,他才看了不到兩本書。

臨近考試,大部分老師都將課交給學生自由覆習,因而得到空閑。

陳白晝把空閑交給圖書館,預備在最後幾天把遺漏的知識一次性補上。

如果考得太糟糕,他可能會失去競爭獎學金的機會。

這也是件他必須要放在心上的事情。

總之,一無所有的人需要考慮的東西是不可估量的,他的雙手會忙得不可開交。

遺漏……

是必然。

他又不是什麽超凡脫俗的人,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一學生,是個面對英文有時也會頭疼的平凡人。

英語不是他的擅長科目,所以高考的時候他才拿了100出頭的分數,相比班裏其他的尖子生,這樣的數字實在不夠看。

能坐在東海大的圖書館,其實全憑他的理綜和數學。

那是他所喜愛的科目,花的時間自然就很多。

學習就是這麽一回事,只要肯下功夫,最後一定會得到實實在在的回報。

“叭——”

尖銳的鉛筆斷了。

這是陳白晝剛削好的。

在高中的時候他就養成了用鉛筆的習慣,因為錯了方便修改。

正在找卷筆刀的間隙,桌面的手機亮起來。

有微信。

陳白晝放下鉛筆,拿起手機。

手指楞住。

是夏佩佩的消息,但他開了消息不顯示,於是他點進微信。

夏佩佩覺得,還是得跟陳白晝講一聲。

關於她明天要出國的事情。

倒不是必要。

她只是覺得應該這麽做,前幾日她都在忙,而且何環也抓得緊,所以壓根就沒什麽機會跟他聊天。

而且,可樂也有這麽勸她,她講前幾天遇見陳白晝的時候他還問過她呢。

本來是想打電話說的,但是,萬一他在兼職豈不是打擾麽?

思前想後,她還是選擇發微信。

反正目的是告知,只要他能看見就行了。

一句話總結,她發過來的內容是說她明天要去C國,最後叮囑他好好備考期末。

“是跟許耀去嗎?”

這幾個字被他下意識地敲出來。

幸好……幸好他尚且還有幾分理智,按住消除鍵,一行字被快速抹除。

她要走了。

陳白晝退出微信,目光鎖定在今天的日期,12月29日。

好不容易……他好不容易才追上她的。

海市。

從文明到這裏,跨越東西,有著將近2000公裏的距離,他用了2年。

可是……

她又要走了。

C國。

從海市到那兒,起碼有上萬公裏。

他……他還追得上嗎?

要花幾年呢?

幾日裏強裝的平靜終於被攪得粉碎,翻天覆地的破壞令他快要握不住一塊小小的手機。

它很重。

重得陳白晝的手腕都擡不起來。

沒有回應。

在夏佩佩專心致志盯著手機好幾分鐘後,它還是那麽安靜,除了那些惱人的APP通知。

也許他……

沒有想完,手機就嗡嗡嗡地大叫起來。

夏佩佩嚇得不輕,眼前一片模糊。

確定是來電,但她恍惚了好一陣才看清來電人的姓名。

陳白晝。

這三個字在屏幕上顯得尤其巨大。

可是她在圖書館。

她四下看了看,把手裏的筆輕輕擱下,然後抓著手機躡手躡腳離開了自習室。

走廊外的樓梯口是個合適的地方,往常大家接打電話都是在這裏。

震動在夏佩佩手裏叫得很歡樂,她必須得走快一點。

她垂著頭,目光都凝聚在手機上。

她害怕,怕再過一秒他就會掛斷。

再打過去,他不接怎麽辦?也許只是這一會兒他恰好不忙。

想法淩亂得很。

樓梯口近在眼前,只要穿過一道門就是了。

偌大的玻璃窗外是一片冬日的樹林,樹葉都落光了,只有堅/挺的樹幹還在風中屹立不倒。

那般傲骨挺拔,室內也有相同的景象。

“陳……陳白晝!”

夏佩佩盡力壓著聲音。

男人應聲回頭,一張天然絕美的臉蛋映入她的眼簾。

“真的是你……”起初夏佩佩還不太確定,她舉起手機,“你打電話給我,幹什麽?”

說著,她就大步走到陳白晝身旁。

陳白晝按下掛斷,停止震動,給她的通話記錄留下一個未接來電。

“你在圖書館啊。”陳白晝問。

“嗯,你也在,不用兼職上課什麽的嗎?”夏佩佩把手機放回衣服口袋,

陳白晝擺擺頭:“老師都停課了,兼職今天不用去。”

“是這樣啊,”夏佩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“那你打電話給我……是有什麽事嗎?”

“嗯……”陳白晝剛說完,樓梯上就有人走下來。

始終不是說話的好地兒,陳白晝看了看手表,說:“你有時間嗎?”

語氣略有幾分沈重。

“有。”夏佩佩說。

他們各自收好東西,最後,是陳白晝先到圖書館門口等夏佩佩。

她下來的時候還在圍圍巾,手裏又要提著一個包,動作實在很艱難。

“等久了嗎?”夏佩佩小跑過去,“我收得比較慢……小東西又多……”

筆袋、平板、充電器還有水杯……

七七八八的,還得註意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。

“沒……”陳白晝的書包裏只有今天要背的知識點、鉛筆和卷筆刀,外加一個保溫杯。

他朝她伸出右手,說:“包給我吧。”

夏佩佩楞了楞,順從地把帆布包遞給他。

“會不會很重?”她不放心地問。

“不會。”陳白晝微笑著回答。

圍巾弄好了,毛茸茸的,直抵她的下巴,絨毛撓著皮膚,有些癢。

她想伸手把帆布袋拿回來,手才剛擡起來,陳白晝就開口了。

“你微信發給我的信息,我看見了。”他看似冷靜地說。

漫步到了圖書館附近的林蔭小道,因是冬天的夜晚,這裏顯得既蕭條又荒涼。

“所以……”夏佩佩遲緩的話語被他掐斷。

“你非走不可嗎?”陳白晝望向她,冷靜之下的真面目開始一點一點顯露。

勉強可以品味到他語氣裏有一些難以掩飾的幽怨,可夏佩佩不明所以。

“當然。”夏佩佩先回答。

導師的話就放在那裏,誰敢不去啊。

陳白晝咽下一口悶氣,頓了很久後又開口:“為什麽?為什麽要走啊?”

“我為什麽不走啊?”

這也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,她腦子是一般般,可也有進取的心啊。

她的口吻沒有一點點猶豫,聽起來是百分之一百的確定。

突然,陳白晝停了下來,夏佩佩意想不到,領先他走了幾步,直到餘光裏的身影失去,她才察覺。

微微扭頭,她看見他的神情有特別的黯淡。

“必須一定走嗎?”陳白晝反覆問她這一個問題。

“嗯,”夏佩佩的耐心極好,“都已經說好了,幹嘛不去?”

所以……

陳白晝凝聚起所有的註意力,那雙與黑暗媲美的眸子好像一瞬間就吞沒了周圍所有寒冷。

“夏佩佩。”

他叫她的名字,並且走上前。

渾身的氣勢在漸強,它們入侵夏佩佩,令她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一些害怕。

“怎麽……”夏佩佩硬著頭皮看他。

“我知道我的話可能很沒有道理,但是夏佩佩,我不想你走……尤其是……”

他的情緒完完整整流露在每一個字裏。

咽喉蠕動,他吞咽下滿嘴的苦澀和數日裏被壓抑的郁悶。

“尤其是,你要跟許耀一起走。”

說得很慢,但卻堅定有力。

濃郁的吃味。

就連說這句話的陳白晝也想不到他會這麽不快。

夏佩佩望見他那完美的五官都染著一層淡淡的憂郁。

“為什麽?”

夏佩佩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話捏得快要爆炸。

“為什麽,為什麽你不想讓我跟許耀走?”

她執意追問。

心跳在加速,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是不是問的合適,但是……

這一分鐘,她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,就是可樂之前講的話,也許玩笑成真了。

她的目光清澈,打量得陳白晝冷汗淋漓。

他……他在做什麽?

無盡的後悔像汪洋大海,它們毫不留情地拍打他,似乎要讓他粉身碎骨。

他忘記自己把夏佩佩叫下來做什麽,其實或許他說一句一路順利會更好?

嘴唇被他緊緊閉著,連一絲空氣都進不來。

“為什麽?”夏佩佩朝他邁了一小步。

僅有一個巴掌的距離,現在他們的眼中,只裝得下彼此。

“陳白晝,你回答我,必須回答我。”

她逼問。

“因為……”陳白晝的沖動已經萎靡,那種東西從來持續的時間就會很短。

“因為……因為我不想讓你走……”

他需要給予一個交代。

“為什麽不想?”夏佩佩盯著他。

陳白晝把眼睛轉到另一邊了,他甚至現在看都不看她一眼。

沒有回答。

這就是陳白晝給她的答案。

夏佩佩咬了咬牙,她也張不開嘴巴,詢問是需要一點自尊的,她已經把它用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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